楼阁图案
莲台寺系唐代创建,这是勿庸置疑的。莲台寺有关建筑已倾颓积年,又缺乏相关影像或文字资料记载,原来什么样子?没人说得清!登梁山考察古迹,有了令人惊喜的重大发现。
在莲台正殿遗址的一方石礅上,赫然发现前人凿刻的楼阁图案(以下简称莲台阁),其形制极似莲台寺毗卢遮那佛覆阁!雪山峰南坡,依山雕就莲台石佛及莲座、石基,下有梵王宫。其中,石佛两米多高,莲台一米许,其下基石及梵王洞五米许,通高约十米有余,阔七米许。基石上有石础窝,证明当时是有覆殿的,梵王洞前又有正殿三间,构成莲台寺建筑群。万历元年,阳谷县令李荫来游莲台寺,题诗“宝盖云光覆,精舍日色新”,——莲台石佛宝盖被祥云华光笼罩着,寺庙建筑焕然一新。咸丰三年,寿张县令彭嘉寅地《重修莲台寺碑记》中说:莲台石佛色如古铜,坐下莲盆因崖石为之,后峭壁刻脸盆大的“雪山”两字,建红亭覆盖。其下有正殿两庑,正殿东西分别是准提、接引两院,中门石柱对联:“夜杵发疏钟,闲松野草间,鹤戾一帘烟月;晴霞开宝刹,剩水残山外,牛眠三亩雨花”。梵王洞内有石刻小像,洞东有盛水龙王池,大殿东北壁题甚多,大率美其幽雅,畅厥情怀。李荫、彭嘉寅诗文中,描绘的是明清时期的莲台寺建筑,说明那时的莲台石佛,是有红亭覆盖的。刻有楼宇图案的石礅为原大殿门礅,从殿后诸多壁题推断,最晚为明代万历年间遗迹。石质构件不易损坏,莲台寺多次重修,利用前朝旧物抑未可知。石礅上的莲台阁图有楼阁两层,规制严格,气势宏伟,飞檐斗拱,颇有宋人界画风格。据梁思成《中国建筑史》:天津蓟县独乐寺观音阁,河北正定龙兴寺转轮藏殿,均北宋时期建筑,重层之阁,中有腰檐,顶为九脊,四杪重拱,耍头昂嘴,从照片及手绘结构图造型分析,与莲台阁图颇为近似。另外,莲台阁图为二重结构,可容石佛,体制也高度吻合。莲台石佛是莲台寺供奉世尊,依毗卢遮那佛慈相庄严,莲台寺建成之后必有相应建筑覆盖保护,免受风吹雨淋。只是随着时光流逝,莲台寺几经兴废,最后由当初的“宝盖”沦落为清末的“红亭”了。现在的小亭子,未免太简陋寒酸些了罢。
莲台摩崖北壁,宋人题诗中“唐人书字几多年”,明代《莲台安禅记》说“睹北崖壁唐宋贤人皆有诗赋”,大约看到过唐宋人题字。清代莲台几处碑记,都有莲台寺“创自唐朝,盛于鲁府”的记载,多系传闻之语。1975年9月,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和山东省博物馆来梁山考察,认为“莲台是唐代风格,石佛是宋以后雕刻”,我曾登上莲花宝座亲眼看到莲座和石佛一体雕成,何以会有“应是莲台上原刻像损毁后重修时补的”结论?莲台石佛后面有方题记:“前检校祠部郎中韦庸、前检校兵部郎中韦廑、前蕲县尉李谏、处士柳善下、进士张儋。会昌二年五月二十日,庸罢郡赴阙,廑送至此。男从实、元实,侄权实从入京,茂实、庭实、敦实、德实却归山。”《梁山县地名志》老照片曾有八十年代初莲台周围影像,看上去碎石堆积,一片狼籍,大约专家考察时,并没有看到莲台石佛后面“会昌二年”的文字。会昌是唐武宗李炎的年号,会昌二年即公元842年。莲台石佛依山凿就,题记在莲台石佛后壁,这说明莲台寺创建至少早于会昌年间,绝无开凿时间晚于题刻时间之理。莲台寺逃过了“武宗灭佛”浩劫,“始自唐朝”已可论定。从梁山莲台寺建筑规模和石佛体量来看,这样凿山造佛的“大手笔”兴佛运动,如非皇帝敕命官府建造,岂是一般善男信女所能为之?许评《梁山泊风情》说梁山莲台寺为唐代高僧善导所建,比会昌二年至少提前161年。我倾向于莲台寺为武后回銮后,命善导率弟子所建,即和龙门大佛同期,当在在公元666年至681年之间,——武氏泰山封禅过寿张时尚未开工建设,善导大师仙逝前后落成。梁山莲台寺建成之日,必有碑文勒石纪功,据传莲台石佛后壁,原有“雪花莲台”四个大字和“大唐贞观×年”字样,惜已不存。
莲花是佛教的标志,莲台寺是莲宗道场,梁山莲台石佛持法界定印,故为毗卢遮那佛。佛教认为,大慈如来佛有三身,理法聚而为法身,智法聚而为报身,功德法聚而应身。毗卢遮那佛系法身佛(大日如来),洛阳龙门石窟卢舍那佛系报身佛(光明普照),释迦牟尼佛系生身佛,一佛具三身功德,三身即一佛。莲台石佛级别是很高的,也许和洛阳卢舍那大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2006年秋天,克桓兄带《莲社施茶碑记》拓片来,我们解读其中“率兹水浒”文字。2014年7月12日,我与小友清庸发现“寇宋江等穴于此山”的注释。今天又和小友继保发现莲台阁图,莲台寺与我果有缘耶。无论怎么说,“水浒”“宋江”“莲台阁图”的发现,对于梁山这方土地,具有十分重大的佐证和参照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