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2013年秋天以来,“丝绸之路”、“一带一路”成为中国各大报刊、广播电视等新闻媒体中使用频率很高的热点词语,一些出版社也及时出版了宣传、研究“丝绸之路”的书籍。我在看了一篇研究“丝绸之路”的文章后才知道:“丝绸之路”这个名称,并不是由“丝绸之路”的发源地——中国人命名的,而是由德国人命名的,这个人就是德国地理学家、柏林大学校长李希霍芬教授,他在中国考察了四年(1868至1872年),之后,写出了五卷本著作《中国》。
在《中国》一书中,他把这条起源于秦汉、止于15世纪前,从陕西长安辗转、绵延到欧洲罗马的东西方主要贸易通道称为“丝绸之路”,时间是1877年。此后,中国的官方、民间以及文化学者就认同了这个名称,并在电视、书、报刊等媒体上使用,直至今天。从1877年到2017年,时间长达140年。
在《中国》一书中,他把这条起源于秦汉、止于15世纪前,从陕西长安辗转、绵延到欧洲罗马的东西方主要贸易通道称为“丝绸之路”,时间是1877年。此后,中国的官方、民间以及文化学者就认同了这个名称,并在电视、书、报刊等媒体上使用,直至今天。从1877年到2017年,时间长达140年。
1877年,是中国历史上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朝代——清朝的光绪皇帝统治时期,此时,德国人才提出了“丝绸之路”的名称,那么,在此之前近两千年的时间里,中国人把这条起源于长安,在西北大地上延伸千里的古代贸易通道叫什么呢?终于有了答案,这缘于我在家乡的一个意外发现。
2014年5月7日,我骑自行车到离家十五里的法门寺逛会。我知道,在法门寺以东(约300米)107省道经过的云岭小学旁边有一关帝庙,庙前立有一石碑。出于我研究、收集史料的习惯,下午回家时,我便特意过去观看石碑,并拍照、抄写。碑文全文为“三仪庙碑记:清光绪年,位于白龙三村之间,前有关水龙潭,后有古官路驼道,东依祠堂学校,西近佛圣地法门寺,每年古历正月十三关圣显灵,天降雨露,万物滋润。1958年神像被毁,1999年东奔西跑,筹款筹物,2008年3月初三,神像升光,特立此碑,以表纪念。”对于碑文中出现的“古官路驼道”一词,我特别兴奋,我隐约感觉它就是丝绸之路的民间叫法!
回家后我便开始就此研究。我发现,“古官路驼道”至少包含三层信息:一是“古”,这是个时间概念,表明在上古时代就有此路了,这里的“上古”指的就是夏商周三代。在历史学家的习惯中,把秦汉之前的夏商周称为上古,表明“古官路驼道”在时间上确实古老;二是“官路”,顾名思义,所谓的官路就是由官方(国家)修建的交通大道,犹如今天的国道和省道。就在云岭村正东10里远的107省道上,有一个叫“官道”的村子,此村始建于西周,村名“官道”就是“官路驼道”的简称。《扶风县地名志》对“官道”的解释是:“因西周时的东西交通大道从此地通过,故名官道。”西周早于西汉几百年,而汉代的丝路是沿着西周的官道向西行进的。地名文化告诉我们:一个古老的地名,就是当地历史文化信息的活化石!三是“驼道”,它表明在官路上行走最多、最久、最常见的不是马车、牛车,而是有沙漠之舟称号的骆驼,是由骆驼组成的驼队!这使人不由联想到二千年前的丝路上,缕缕风烟,声声驼铃。今天,一说到丝绸之路,人们脑海里出现的多是行走于沙漠之中的驼队的画面。驼队已成为宣传丝路的画面符号!由此可见,由中国人命名的“古官路驼道”更具有形象性、直观性,也更易于理解和感知!
行文至此,一些细心的读者不禁会问:你文中所写的石碑是在2008年才立的,并不是古代的石碑,碑文也不是古代的碑文,虽然碑文中出现了“古官路驼道”的名称,但它是今人所作所写而并非古人,因而你的观点缺乏有力的证据。对此,我是这样认为的:虽然碑文是今人所作所写,但为什么不写成官方使用的“古丝绸之路”,而要写成“古官路驼道”呢?这是因为,“古官路驼道”一词已经通过口口相传、代代相传的形式流传于民间,并在民间生根开花,深入民心,成为永久的文化记忆。因而,在书写碑文时,那些熟悉当地人文历史的民间文人自然会写成“古官路驼道”而不是“古丝绸之路”,这就是民间文人与官方学者在著文时的区别。所以,我认为碑文也是真实、可信的有力证据。
说“古官路驼道”是中国人给丝路所起的名称,还有一个证据——从西安到宝鸡的古丝路沿线,分布着一些有“驼”音的村子。2015年12月某报文化版上,发表了记者巨保撰写的文章《宝鸡牧养骆驼的地方》,此文开端的小标题为“一幅让人琢磨的千渭沿线地名图”。文中介绍说,日前,宝鸡周秦文化研究会秘书长王宏波让记者看了一幅有意思的地图(大致为甘肃——宝鸡——西安段),地图中所反映的这些村子大多分布于千河、渭河沿线,从甘肃灵台、华亭过陇县、千阳、沿千河流域南下入渭,然后从陈仓区一路向东,经眉县、扶风、武功、户县一直到西安南郊而止。有意思的是,在这条线上有很多奇怪而相似的地名,比如:甘肃华亭县的普沱村、呼沱村,陇县东风镇的福陀村,千阳县江峰乡福驮村,陈仓区贾村镇扶托村,扶风县绛帐镇扶陀村。出了宝鸡境,户县(今鄠邑区)有扶沱村,西安南郊还有个沙泘沱村。
不管是福陀、福驮,还是扶托、扶陀、泘沱,这些地名都有一个相似的甚至相同的发音,他们究竟是何含义?似乎又无迹可寻。但王宏波秘书长发现,奇怪地名的分布走向图和古丝路的轨迹基本吻后,据此,他大胆猜测:这些带有“驼”音的村子,莫非指的都是骆驼?
我认为丝路沿线这些带有“驼”音的村子,就是给丝路驼队提供食宿的驿站、店铺!中国西部的丝路绵延几千里,驼队在行进中,不仅人要食宿,作为运输工具的骆驼也要饮水、吃食,而这些带有“驼”音的村子,就是为丝路的驼队提供食宿的地方。当然,为驼队提供食宿的店铺可能还有其他一些。而上述村子由于为驼队服务的规模大、人员多、名气大,因而在给村子取名时,自然就带个“驼”音的字。而“扶”、“福”等,只不过是为本义“驼”起了一个修饰作用,表达了人们求善求福的人文追求罢了。
正因为丝路沿线有不少带有“驼”音的村子,骆驼、驼队就成为丝路上独具特色的标志和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。因而,丝路沿线的民间和官方,在给丝路取名时,自然就想到了“古官路驼道”,用道路上有无驼队行走来区分普通道路和有名的“丝绸之路”。据宝鸡市的文化学者讲述,在宝鸡地区,古丝路是沿着古官路行走的,官路和丝路是重合的,所以,取名“官路驼道”,是一种更全面更形象的表达方式。
行文至此,我想摘录一些揭示古丝路和今“一带一路”紧密关系的学者观点,以使读者更全面、更科学地认识古丝路对中国、对世界文明发展的重要性!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博科娃说,古丝路的重大意义是:“推动了跨文化交流的蓬勃发展”;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樊志民认为,“起步于西安的古代丝绸之路,是东西方文明的第一次大的沟通交流,其意义可媲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”;国家行政学院副院长马建堂说,“古代丝绸之路是世界文明史上的‘大运河’,它将灿烂辉煌的几大文明连结起来,促进了经济和文化的繁荣发展”;文化学者关山远在他的文章《丝绸之路与中华国运》的前言中写道:两千多年前,丝路的开拓者张骞千辛万苦归来,汉武帝封他为“博望侯”。“博望”取其“广博瞻望”之意。从他开始,中国人通过丝路来博望世界。千百年来,中国人的世界观和中华国运与这条沟通西欧、连接中亚的古老道路紧密相连。“博望”二字,至今仍值得我们思考和琢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