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古代的梅画题材,大抵兴盛于两宋时期。就此,明代开国文臣之首、学者称为“太史公”的宋濂在《宋文宪公全集》卷三《题徐原甫墨梅》中,曾经对梅画的来龙去脉作过这样的追溯考评:
唐人鲜有画梅者。至五代滕胜华(唐末五代画家滕昌祐)始写《梅花白鹅图》,而宋赵士雷继之,又作《梅汀落雁图》。自时厥后,丘庆余(南唐北宋间画家)、徐熙(南唐画家)辈,或俪以山茶,或杂以双禽,皆傅五采,当时观者,辄称为逼真。夫梅负孤高伟特之操,而乃溷之于凡禽俗卉间,可不谓之一厄也哉?所幸仲仁师(北宋以墨梅著称南岳僧仲仁)起于衡之花光山,怒而扫去之。以浓墨点滴成墨花,加以枝柯,俨如疏影横斜于明月之下。摩围老人(北宋书坛“宋四家”之一黄庭坚)大加赏识,既已拔梅于泥涂之辱。及逃禅老人扬补之(南宋墨梅画家)之徒作,又以水墨涂绢出白葩,尤觉精神雅逸,梅花至是,益飘然不群矣。
按照宋濂以上的梳理评述,结合传世历代梅画作品,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:自有梅画以来,到两宋时期的梅画创作,大致可分为这样两大系统:其一,为宫廷画师以设色勾勒技法,营造帝王苑囿梅禽祥和姿态,具有皇室绘画工笔重彩、富丽精致的浓厚装饰趣味。其二,系民间画家绘制,用简单点染或水墨技巧,表现自然界中梅花傲霜斗雪、玉洁冰清的动人姿态。前者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宋徽宗《腊梅山禽图轴》、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南宋无款《梅禽图页》,包括南宋宫廷画家马远、马麟的梅画系列皆然。这些作品,对后世明清宫廷画院,无疑在技艺传承上起着示范作用的“正能量”。这里所谓的“正能量”,是正统和正宗的代名词。像上海博物馆藏清代乾隆侍讲学士、画家余集之弟、同属宫廷画家的余稺创作的《喜鹊登梅图页》,应该就是这样继承两宋院体梅画创作传统的代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