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耐庵的《水浒传》真有意思,除了描写“替天行道”的梁山强人,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,对“红颜”的描绘也是独树一帜的。和《水浒传》中两个失败的“红颜”阎婆惜和白秀英相比,这一个“红颜”做得相当成功,她就是有大宋第一“红颜”之称的李师师。李师师不仅傍上了皇帝宋徽宗这个天下第一大款,还空手套白狼地赚了梁山泊强人的一大笔银子,让这伙强人不仅出了钱,还对她感激涕零。
李师师之所以能成为大宋天下的第一“红颜”,仅靠色艺双全是不够的。通过《水浒传》的描写,我们能窥见她过人的聪明睿智,娴熟的交际手腕和通达的处世态度。
作为京城最大的娱乐公司的花魁和首都歌舞团最红的歌星,李师师被皇帝包养后,照理应该金盆洗手,专门伺候皇帝一人才对,或者搞一个正五品或从四品的歌舞团团长当当,让赵官家掏公帑把她养起来。其实这事不难办到,只要她在皇帝耳旁吹吹枕边风就行了。可李师师没有这样做,她还是在风月场所做她的花魁,而且是真做,依然笑迎天下客。
梁山泊的头领们明白,皇帝常居深宫,中间关山重隔,又被高太尉这样的奸臣蒙蔽,想通过高太尉等权臣向皇帝表白,希望受招安之心这条路已不可行。走李师师这条“红颜”的路子,是当时梁山泊诸人的唯一选择。
梁山泊首先派出了第一美男兼公关部长燕青,三两下就搞定了李师师的经纪人李妈妈,然后再带领宋江等人去见李师师。由于出手阔绰,立马被李师师母女另眼相看。你看李师师拜谢道:“员外识荆之初,何故以厚礼见赐,却之不恭,受之太过。”态度多么谦恭,谈吐多么得体。
等宋江喝了点酒,指指点点吆三喝四,露出梁山泊强人的真面目后,再加上骂骂咧咧,李师师心底里对这伙举止不雅的豪强未必真瞧得起,但她恪守风月场的职业道德,未露一丝不悦。当宋江介绍李逵道:“这个是家生的孩儿小李。”你瞧瞧李师师如何幽默:“我倒不打紧,辱没了太白学士。”把风流倜傥的大才子李白,色冠群芳的李师师,只会杀人喝酒的李逵,这三个姓李的如此排列在一起,足见李师师的睿智,而她的语言却令人忍俊不禁。
得知梁山泊强人真心想受招安时,李师师体贴地对燕青说:“你这一班义士,久闻大名,只是奈缘中间无有好人,与汝们众位作成,因此上屈沉水泊。”随后,侠肝义胆的李师师向皇帝引荐了燕青。
李师师襄助梁山泊人做成了招安大事,除了受了钱财、喜欢燕青等原因外,还与李师师的见识和阅历有关。风月中人按理最应该理解江湖人士,他们往往都有难言的人生际遇,他们的道德观、是非观往往不同于正常社会中人。李师师虽然有幸傍上了皇帝,但她依然明白自己的身份,能对梁山泊人士给予“同情的理解”。
因此,《水浒传》中的女人,我以为最可爱的就是李师师。
不过,在那个时代,女性的地位普遍不高,不能名正言顺担任公共职务,所以无论是知县的“红颜”白秀英,还是皇帝的“红颜”李师师,再如何得宠,仍然得继续战斗在娱乐事业第一线,绝无可能从床上爬到主角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