慢慢长夜,究竟是什么成全了古人的夜生活呢?苏轼在《海棠》一诗中写道:“只恐夜深花睡去,故烧高烛照红妆。”《楚辞》中引:“室中之观多珍怪,兰高明烛华容备。”李商隐《夜雨寄北》有云:“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”还有那最为今人所熟知的一句:“春蚕到老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。”
作为古人照明用的主要灯具之一,灯架绝对是是古人夜生活之中不可或缺之物。古人照明一般靠油灯和蜡烛。不管是灯还是烛,它们都需要架座来支撑,也就由此形成了形色不一,高矮不同的灯台。
一般来说,用于承油灯、插蜡烛的灯台,高度不过尺余,可以放在桌案上使用,也可以让人手持移动行走的灯台,称为“(矮)灯座”,如放在佛前供案上承放海灯,则叫“海灯座”。用于插置蜡烛的灯台,其实就是个设有尖针的承盘,样式较为简单,也十分常见。
战国中期豆形铜灯
相比而言,贴地而放的灯台则样式繁多,架构也比较复杂,高度可达三四尺,被称为“灯台”“(高)灯架”。一般而言,灯架的结构从上到下可分为承盘、立柱(灯柱)和底座三部分。不同部件的造型样式极其丰富:承盘有方有圆、有多有少,依承盘的数量,灯柱有树杈形、S形,以及其他仿生形。
比如树杈形的灯台,早在战国时期便已出现,造型像一棵树,向四周伸出枝条,承托多个承盘,可以同时燃烧多支蜡烛,点满蜡烛后,犹如银花火树,光芒灿烂。
西汉·九连枝扶桑树形铜灯
文献记载,在春秋时期鲁班营造宫殿时,曾用木条做支架,四周围帛,燃灯其中,虽然构造极为简单,但可以说是原始灯架的雏形。
明永乐年间定都北京,征调苏杭工匠入京为宫廷制造灯具。
张居正《帝鉴图说》·灯架
至清,灯架款式之多超过以往历代,有圆形、方形、六方、八方、花篮、双鱼、套环、葫芦等,千姿百态,各具特色。
清朝嘉庆四年,杭州民间艺人用红木雕刻灯架,分上下两层,四周糊绢,制成精美的灯架。
在没有电的几千年的历史里,灯架和昏黄的油灯,伴随着人们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...
明清照明灯架大致可分为三类:固定式、升降式和悬挂式。从左至右依次为:固定式、升降式、悬挂式。
高型灯架中的固定圆杆多为明式风格,可升降的灯架属于清式风格。
固定式灯架,常见用“十”字形或三角形的木墩做成底盘,上面立灯杆,四面用站牙将灯杆底夹,使其直立不倾仄。论其结构,与座屏风或衣架相同,只是使两块墩子纵横相交,并在一处而已。
升降式灯架南方俗称“满堂红”,因民间喜庆吉日都用其设置厅堂上照明而得名。
其底座采用座屏式,较窄较高,上横框有孔,有立杆穿于其间。灯杆顶部起线,圆盘上有出头装置备放蜡烛,下端用四个托角牙支撑。为防止灯火被风吹灭,灯盘外都要套上灯罩。
灯杆下端有“丁”字形横木,两端出榫并置于底座立柱内侧的直槽中,灯杆可以顺直槽上下滑动,不致滑出槽口。
灯杆从木框横梁的圆孔穿出,孔旁设木楔。当灯杆提到所需的高度时,可下按木楔挤塞灯杆使其固定。
还有形体结构更为精巧者,如将灯柱插于可升降的“冉”字形座架中间,通过机械作用来调节灯台的高度,使光照适合不同需要,既美观又实用。
实况可参照《绿窗女史》“春睡”一回插图及《东西晋演义》“小吏私通贾南风”插图,但二图中烛台腿足部均用材细且弯度急,似为金属制品——非铁似铜,而不是木制。
迄今暂未能找到相关木制灯台的明代描绘。
《绿窗女史》·【春睡】·三足灯架
关于固定式和升降式,我们也可以从灯台的底座来判断。
一般而言,采屏座形底座的灯台,多是可以升降的,可以调节承盘的高度。而固定的灯台,其底座造型比较简单,如十字形、曲足形、支架形和平底形等,它们有的杆头下弯,悬挂灯具;有的杆头造成平台,上承羊角灯罩。
《鲁班经匠家镜》即有《烛台式》一条,记其造法与样式曰:
“高四尺,柱子方圆一寸三分大。上盘仔(即烛盘,有方有圆,多作圆形)八寸大,三分倒挂花牙。每一只下脚交进(即安装之意)三片,每片高一尺五寸二分,雕转鼻带叶(即桨腿上的花纹)。交脚之时,可拿板片画成,方圆八寸四分,定三片长短,照墨方准。”
从中可看出,它记载的灯台应是立柱式,上有圆烛盘和挂牙,下装有桨腿的高烛台,应该是固定式的。
至于悬挂式灯架,则多为挑杆式,由挑杆和底座组成,底座正中安插立柱,有站牙抵夹,灯杆插入木柱圆孔中,上端常有做成龙凤形状的铜质拐角套在木杆上,下端钉有吊环以承灯笼,灯笼自然下垂,随风飘动。
清乾隆紫檀雕凤首灯架一对
在材质上,灯架有银、铜、铁、锡、木等多种,烛台上面或锻造,或雕镂,或彩绘,或以倒模工艺铸造出各种纹饰,是一种集实用性、工艺性、观赏性、装饰性为一体的生活用具。
传世的矮灯座,以金属或瓷制的居多,且存世量很大,收藏价值有限。相比而言,用珍贵硬木制成的高灯架,则因其存世量少,更因其原本多成对制作,却很难成对流传下来,而显得弥足珍贵,受到许多古典家具藏家的追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