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统村落之所以叫传统村落,毫无疑问应该有古建,否则,传统体现在哪里?古建一直是各方利益胶着的核心问题,由于错综复杂,不计其数的古建被搁置处理,直至自然毁灭或者不知去向。
乡村旅游火了,与此同时,作为民宿、传统文化的理想载体——古建,也火了。但是,无论我们赋予乡村旅游多少新的含义,古建问题依然没有普遍接受的解决途径。实际上,不但没有解决途径,反而更加扑朔迷离,更加复杂化。
复杂到什么程度?产权归属、功能定义、保护边界、修复方案、资金申请、资金使用、管理维护、古建使用等等,随便一个环节都是机关重重。
虽然复杂,但古建的魅力逐年递增,因为古建正在日益减少。古建的魅力到底有多大?我国的古建修复、保护到底有多复杂?先搁置这个问题,我们先看一个民间资本购置海外古建的案例。
五年前,华彬集团董事长严彬只用了5分钟,即决定买下伦敦泰晤士河边的三一广场10号,出资1.06亿英镑。这栋大楼颇有来头,这里只说一个花絮:1946年联合国第一期会议的招待酒会就在此举办。
华彬集团计划把这栋大楼改建成酒店和高级公寓,投资4.5亿至5亿英镑。改建过程中由于发现罗马时期的古董,被迫停工4个月,而停工一天就损失5万英镑。即使耗资如此巨大、修复过程如此困难,这栋古建仍在中国民间资本的帮助下,慢工出细活地一点点恢复原貌,并被赋予新的时代意义。
这栋古建是有福气的,至少比国内千千万万自然毁灭的古建有福气。我们无需去探讨华彬集团购置海外古建的目的,中国资本能够以雄厚的实力捕捉西方世界的投资机会,这是值得我们骄傲的。
木尧想探讨的是,为啥中国的民间资本不大力投资中国的古建,反而要跨越国度去海外投资古建?偶尔有投资案例出现在新闻端,一定也是这样的:异地迁建。
有媒体报道,7月15日,成龙向福州长汀捐赠的“客家首府”徽派古建筑开始组装。该建筑在2013年捐赠时即有争议之声,被质疑异地迁建会造成破坏。
事实上,异地迁建的案例很多:山西清代古戏台被非法擅拆后卖至广州番禺,因水土不服被白蚁侵蚀;婺源1800平方米清代徽式古民居搬至广西;无锡400余年历史古建所在区域因面临拆迁,政府将其异地保护。
难道古建就剩被异地迁建的命运了吗?非也,也可以不迁建的,命运可能就是这样的:2015年7月14日,当天傍晚6时40分左右,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,位于扬州市皮市街田家炳中学对面的古建筑发生坍塌,停放在附近的一辆面包车被砸坏。坍塌的正是清朝古建扬州教案旧址,扬州市文物局回应称,实际上教案旧址在后墙倒塌前已是危房,修缮方案、资金已全部到位。遗憾的是,该房屋原属于公租房,其中多户租户不愿迁出,这才使得修缮计划一再推迟。
古建的命运,除了极少数被科学修缮保护和合理使用以外,似乎只剩以下两种方式:要么被迫迁建,离开古建原属的环境,变成无所依托的一个孤儿;要么等待自然毁灭。
最可怕的、最可悲的就属扬州教案旧址的案例,明明有修缮方案和资金,偏偏还落个自然坍塌的命运。
我们再看一则新闻报道:据《海峡都市报》报道,福州文史爱好者薛先生带朋友前往鼓楼区的冶山游览,意外发现冶山南侧两栋文物建筑因施工被拆。记者随后走访时还发现,鼓楼区龙山巷一处文物建筑也被拆了。经调查,这三处被拆的文物建筑,有两处已消失数年,但省文物局毫不知情,名单资料仍在全省文物档案中。
古建保护真的就如此之难吗?真难!
古建看上去很美,做起来却很难,困难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。
一、修复资金:谁出资?政府说财政可支配用于修复古建的资金有限,僧多粥少。即使拨下来资金,也面临资金的监督使用问题。如果是让个人修,那么古建的产权到底归谁?古建的公众财产属性会不会受到挑战?
二、修复方案:怎么修?首先是修复技术方案,木尧见过某些修复后的古建,真心话,还不如不修!其次是修复迁建方案,动不动就给迁走了,虽然的确保护住了某栋建筑,但心里的滋味依然不好受。
三、产权认定:古建到底是谁的?我国法律规定,农村集体用地在没有改变属性情形下,只能在本集体经济组织成员间转让,不能转让给“外人”。这就意味着古民居不能进入市场自由交易,也不能自由转让。有产权的人无钱修复,有钱的人不敢修复,古建左右为难。
四、使用界定:古建修复后怎么办?住宿接待?旅游景点?书吧?咖啡馆?餐厅?过度使用、不当使用、空置浪费、二次破坏等问题是困扰古建修复后的一系列现实问题。
我们是要赋予古建新的内涵,还是遵循它旧有的存在方式?
这里面还潜藏了一个问题,究竟让谁来使用古建?原住民,产权人,还是修复保护者?
一系列的问题,亟待各界努力,一一破解!(文/参见庄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