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雄村义成王茂荫故居现状)
一栋故居之所以被人瞻仰,是因其承载着居住者的成长历程,见证了其思想、品行、信仰的形成过程,终致物人合一,从而成为代表历史人物及其精神的物化载体。在徽州名人故居中,王茂荫故居之所以值得探访,不仅因为他是《资本论》中唯一提到的中国人,更因他是众多古徽州官吏中最具典型的正官、勤官、清官。
一栋故居之所以被人瞻仰,是因其承载着居住者的成长历程,见证了其思想、品行、信仰的形成过程,终致物人合一,从而成为代表历史人物及其精神的物化载体。在徽州名人故居中,王茂荫故居之所以值得探访,不仅因为他是《资本论》中唯一提到的中国人,更因他是众多古徽州官吏中最具典型的正官、勤官、清官。
何为“故居”?“百度词条”解释:某人曾居住过的地方或居所,主要指其出生、童年时期或更长时间与父母等长辈一起生活的地方。据史料记载,嘉庆三年(1798),王茂荫生于歙县杞梓里村,六岁丧母,十三岁起,外出求学(均在县内),至33岁,多次乡试不第,才离开老家,前往京城通州,经营祖产“森盛茶庄”。次年(1831),王茂荫应顺天府乡试,中举人,再次年,中进士。此后,他一直在京为官,只身寄居歙县会馆(夫人留居老家)。期间,在为其祖母、父亲丁忧期间,曾回里居住2-3年不等。清咸同年间(1860年前后),王茂荫在杞梓里的房舍毁于清军与太平军激战之兵燹,随后,其母亲、夫人、子女等辗转于江西吴城、饶州及安庆等地,躲避战乱。
同治四年(1865)二月,王茂荫自江西吴城、扶客死他乡的继母灵柩,四月,抵老家杞梓里。葬母之后,因故居已成废墟,无栖身之所,且族亲旧邻均已飘零四海,故晚年方离故土,至雄村义成购得朱姓旧宅,经修葺,居家迁居于此。两个月后,王茂荫旧病复发,在籍病故于义成家中。终其一生,王茂荫应有出生之居(歙县杞梓里村)、去世之所(歙县雄村镇义成村)及其在京为官三十载的寄居地(歙县会馆)三处“故居”。
(杞梓里王茂荫侄子房屋,王茂荫房屋被毁后曾住此屋)
今年以来,我曾两次寻访王茂荫墓,并随笔撰文两篇,目前,其后人已在筹划修复祖墓。期间,虽探访过王茂荫两处故居,但因未获完整资料,一直未能成文。
(此巷深处即为王茂荫杞梓里故居遗址)
今春,我曾前往歙县杞梓里,探访王茂荫“第一故居”(笔者暂且如此称呼)。杞梓里原名溪子里,位于歙县东部、浙皖交界。王茂荫故居位于村中老街中部,自遭兵燹后,一直未复建。这条老街,我曾熟悉,悠长的青石路面,至今仍完整保存清代风格。然几十年后,再行走其中,却已物是人非,如耄耋老者,静寂在一片民居古宅之间。经人指点,我穿过一座过街楼,走岔路坡道,下至街下石墙,在一条逼仄狭长的巷弄深处,即为故居遗址。
遗址四周是一圈新砌的围墙,一人多高,嵌有一块“王茂荫故居”石碑,青石镌刻。围墙内长满竹子,翠绿修长,点缀在粉墙黛瓦间,显得格外幽深、静寂,全然找不到二品大员故居的蛛丝马迹。这也许是历史的巧合,铅华洗净,修竹亭立,留一片苍翠,未必不是好事。王茂荫脱蒙的“清水屋学堂”遗址也被几间柴房杂屋所占。学堂里,曾经朗朗的读书声早已消失在时空深处,唯有其祖母的“训导”,及其“遗言家训”已铭刻在王氏子孙心中,并成为徽州家风传承的楷模,及今天徽州廉洁文化研究的典范。
此后,我也曾前往义成,寻得王茂荫“第二故居”(笔者暂且如此称呼),却吃了闭门羹,未曾入内。上周日,幸得市纪委宣传部周部长邀请,再次前往,终得一睹故居尊容。
(王茂荫义成故居(右屋))
义成,古名周村,传说,此地曾为歙县治所,隋末,汪华迁新安郡治于乌聊山(现常青山),县治附郭,遂改名“义成”,即大义告成。又传,当年此村为议建县城,故名“议城”,后雅化为“义成”。据有关资料记载,王茂荫故居位于“义成街”中部,占地约400平方米,清代徽派民居风格,砖木楼房结构,三栋相连,一字排开,中间为正屋“敦仁堂”,门楣上悬“天官第”匾额,大门两侧置石鼓一对。左、右两侧为生活起居用房,均有侧门与正屋大厅相通,各自又有正门,面街而开。与故居跨街相对的,是车马用房,门前有下马石、旗杆石。“天官”为神话中的天神,宅第以此为名,取其“天官赐福”之意。据说,王茂荫购得朱姓旧居后,取名“天官第”,系经得慈禧敕准的,“敦仁堂”匾额也为李鸿章手书。可惜正屋现已完全圮塌,仅剩半截墙体,“天官第”、“敦仁堂”两块匾额更是不知所终。
据歙县纪委宣传部吴部长介绍,雄村镇政府自去年在义成村口修建完成王茂荫广场及塑像后,即着手从多户村民手中回购王茂荫故居,拟修复后,置为“王茂荫纪念馆”。目前左右两边房屋的后半部分已购回,并完成保护性修复,临街的前半部分房屋正在购置洽谈中。
(市、县纪委人员在圮塌的正屋地基处介绍故居回收及保护情况)
再访义成,轻车熟路。至王茂荫故居,在吴部长等人引领下,我们穿过空旷杂乱的正屋残基,分别从侧门进入左右两屋。左屋为两层三间三进两天井格局,右屋为两进一天井。屋内门窗、柱脚刚修复不久,窗格、梁托仅有简单粗陋的木雕,杉木、松木材质为主。并未见记载中所说的落地隔扇花墙、镂空雕刻古钱形通风口等代表主人身份的装饰。也许是我们进出仓促,走马观花,未见细枝末节。但我以为,这些房内装饰,即使有,也是原房主所建,或其后世子孙所为,若如有契合,纯属巧缘而已。王茂荫一生简朴,生前抱病在此仅住俩月,不可能、也没有时间按其喜好修葺雕琢旧居,况且,其财政思想当时并未被当局完全认同。
(故居中“钱币状”窗格)
初夏的太阳已有些火辣,但屋内依旧潮湿阴凉。我们一行的到来,似乎给这两栋老宅带来些许生气,一束阳光穿过天井四周的瓦楞,照射在厅堂的地面上,阴霾中顿有一股暖意。如今,时隔一百五十多年后,政府斥巨资回购王茂荫故居,筹建纪念馆,故居主人当年秉承的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思想,也必将再次撬动徽州文化脉络。着实令人欣慰。更令人欣喜的是,近日中央电视台大型记录片《金融百年》撰稿人正在王茂荫故居采风,不久,央视的镜头也将会透过这些白墙黑瓦马头墙的沧桑,给我们一个全新的视角,去审视这位清代的“金融家”。
(王茂荫为杞梓里祖祠题字)
欣喜之余,我又有了那么丁点失落、丝丝遗憾:将来的“王茂荫纪念馆”并不在生他养他几十年的故土上,却在其迁居仅两个月的“他乡”——义成,形成其思想的脉络渊源,似乎有了割裂之感……
也许,这正是这点缺憾,才在随缘中记载了那段兵荒马乱、百姓流离的历史,这才是一个真实的、在乱世浊流中独善其身、心怀家国的王茂荫。(文章来源:乡野闲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