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喧闹的广州五羊新城,林墉蛰居于其中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,颇有些大隐隐于市之感。走进林家,穿过大厅步入画室,林墉悠闲盘腿端坐于茶台前,几支盛开的姜花熏染出满室清香,在其身后墙上,一幅线条粗犷、气势磅礴的焦墨山水尚未完成,显示出主人宝刀未老、依旧创作不断。
“我这一辈子,只想画画也只会画画,不能画画,生命就失去意义。”林墉近日在家中接受中新网记者专访时表示。
绘画天才偏科
林墉,国家一级美术师,1942年4月23日出生,广东潮洲人,1966年毕业于广州美院国画系。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、全国美展评选委员副主任、全国人大主席成员团成员等职。
林墉的父亲林幼崖是潮汕绣衣主要创始人之一、工艺美术大师。许是受父亲的熏陶,林墉自小在绘画艺术上颇具天分,学校里的老师提起他,都会带上一句“那个很会画画的学生”。
林墉笑称,小学时除了绘画,其他学科成绩都一塌糊涂,“100分的数学我最多能考20分,所以到目前为止,我也只会用点钱。”数学虽差,但爱画画的林墉初中毕业后,还是顺利考入广州美院附中,3年后升入美院国画系,师从关山月、黎雄才、杨之光等名师。
林墉回忆,彼时的美院一共只有130多名学生,最少的一个班仅三人,少而精。老师们的要求高,学生们的也劲头十足,“大家都是你追我赶,一有空就去写生,一个学期下来,写生作业在床头堆起厚厚的几大摞。而且不止要学画画,还有很多知识需要学习,很多书你是一定要读、要看、要懂才行。”
采访中,林墉反复强调自己“只会画画,其他都很蠢”,其实不然。中学时期的林墉除了绘画,还爱上阅读,也正因此,他后来才兼擅文论、散文、随笔等,出版了多种文集,被誉为岭南画坛第一才子。
改弦“专攻”美女
中国画院院士黄永玉曾表示,林墉是一个令人挂念的人,有精湛的功底,艺术上的“金本位”储存得充实,作品时而细致时而简炼,时而寥寥数笔白地满片,时而大气磅礴水墨淋漓……
70年代前期,林墉先后创作了《百万雄师过大江》《延安精神永放光芒》《八路军秧歌队进村来》等多幅有影响的历史画,在画坛声名鹤起。他原本也以为,自己会沿着“历史画”的轨迹一步步往前行。
1978年,中国美协挑选5名画家组成代表团前往巴基斯坦访问,林墉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。回国后,林墉“画风突变”,展出的作品多为婀娜多姿的异国少女,画中女子个个花容玉貌,拥有水一般的眼神、阳光一般的笑容。自此,林墉的人物画逐渐偏重于女性题材,于是,“擅长画美女的林墉”横空出世。
对于从“历史画”到“美人图”的转变,林墉坦言:“我爱美好的事物,我随便这么一画就能够画好美女。”
历经生死劫难
“不能画画,宁可不要活。”这是林墉患重病手术前对医生说的一句话。他认为,他的一生就是笔墨纸画的一生,不能作画的他,生命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。
1999年3月的一天上午,林墉在家中为北上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做准备,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而昏厥,经医生会诊,发现林墉脑中长了瘤,唯有做开颅手术。当时,医学专家都认为他将丧失语言、思维、绘画等能力,对此,林墉偏偏不信“邪”。手术前,他对医生说:“不能画画,宁可不要活。”
林墉是幸运的,手术很成功。离开重症病房苏醒过来的他试图写字,却发现脑袋里一片空白。他开始像蒙昧孩童学识字那样,在夫人苏华的悉心指点下,一个字一个字地学。凭毅力苦练,他的体力、记忆和蓬勃的创造力一一恢复,在捱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之后,他又重新“出发”。
或许是要印证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”的名句,林墉大病三年后又经历了一次病情复发、再手术等种种波折,这让他深感到生命的脆弱和时间的紧迫。在身体渐渐康复后,林墉开始与时间赛跑,“我还有好多纸,不画就浪费了,得赶快抢先画”。
如今的林墉,甚少参与画坛诸事,生活规律有度,每天上午都会去白云山散步,从山中回到家里吃过午餐后,他会呼呼睡个好觉,直睡到傍晚。晚饭后是林墉一天里最逍遥的时光,有客人来了便喝茶聊天,没人叨扰就潜心创作。
他极少看电视,也不用微信、电脑,尽量隔绝纷扰。在他看来,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,更能专心画画,“这辈子除了画画,其他事都不懂,也都不重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