浙江金华塘雅镇下金山村,有一位手艺人徐忠跃,在机械化的时代,依然用一颗匠心坚守着黑陶手作技艺。35年来,每一抔泥土都由他亲自去挖,每一间烧窑都由他亲自去搭,在泥火交融中淬炼对黑陶的信仰和情怀。
孟夏时节,走进下金山村,可以看到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,大门匾额上写着:砂罐茶壶非遗基地,它也叫黑陶传承馆。步入其间,数不尽的黑陶工艺品陈列在展示台上,或珠圆玉润,小嘴大肚;或身量纤纤,颈项秀美。品类繁多却不失精致,各有千秋。
沉默着的黑陶,总能激起人心底的回忆。比如小时候喝水的大茶壶,古朴厚重,喝到嘴里滋味那么甜;还有黑陶酒具,掀开封口的红布头,那浓烈醇香便再也藏不住了……
“用黑陶壶的好处很多,用它装白开水,喝起来就会感觉格外清凉。用来装茶水,起码两天味道不会变质。”黑陶馆的主人徐忠跃说。
从“一抔土”到“一把壶”,要经过挖泥、挑泥、揉泥、闷泥、拉胚、塑形、晾坯、修坯、压光、刻花、干坯、烧制等20多道环节。
“做成一把品质上佳的茶壶,唯一的原料——黏土至关重要。”徐忠跃说,黑陶看似不起眼,其实原材料皆是从村中的池塘里挑选的,经过分离、层层过滤才能得到的泥。
有了原料,而后便是制坯。只见徐忠跃就像揉面团一样先将泥和水揉匀,然后将泥团摔掷在辘轱车上的转盘中心,随手法的屈伸收放拉制出坯体的大致模样。眼前,转盘中心上渐已成型的泥陶转得飞快,徐忠跃手上似乎不着力也不用劲,轻轻柔柔的,却也看得出其经验老道。
徐忠跃对手作黑陶的坚持除了热爱之外,也源于对父辈技艺的传承。1985年至1990年,那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几件黑陶器具。孩童时,徐忠跃父亲徐光统便在村子的一所茅屋里制作黑陶,经常有村民们前来观看。那青烟缭绕,泥火交融的景象,至今都是村中一代人难忘的记忆。
放学后的徐忠跃也时常和小朋友们一起,跳进泥坑挖泥巴,胡捏各种形状。在父亲的工作台上,他起初也是拿捏不住那迅速旋转的泥团,但父亲总会耐心教他。耳濡目染之下,他也就渐渐学会了制陶的手艺。那一年,他15岁。
徐忠跃告诉记者,制坯结束后便是要等着它自然干透,然后放进柴窑里烧制。大的柴窑一般烧传统的黑陶,一次二三百个放进去;而小的柴窑专门烧精品,一次能烧七八十个。
烧制的过程是从小火到大火,几十度到几千度火的转变,24小时之后,见其烧得通红便是可以出窑了。徐忠跃说,比起父亲的那个年代,因为黑陶的普及和生活需要,制作黑陶重在数量。
如今,这些渗透着浓郁东方文化气息的黑陶工艺品,也像许多民族文化瑰宝一样,正逐渐由生活物品延展到艺术层面,进而演变为一种非遗文化。
“在这个普遍机器生产的年代,手工技艺已经越来越少了,我们现在制陶,审美上也都偏复古。”徐忠跃说道。
如今,砂罐茶壶制作技艺已被列入金华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,徐忠跃开始期待更多人能够传承。“黑陶馆全年开放,欢迎各地游客及学生前来参观,学习了解黑陶制作历史和过程。”徐忠跃说,希望年轻一代把新想法融入传统技艺中去,赋予古老技艺新的生命力。
徐忠跃这35年的黑陶制作之路,走得曲曲折折,但始终无怨无悔。黑陶对他来说就是生活,15岁从父亲手中学到的技艺,继而将这一非遗文化融入了血脉,融入了生命。而在历史长河中,古老的文明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手艺人的匠心守护才历久弥新、熠熠生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