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清以后的中国民间生活里,戏曲演出占据了绝对重要的位置,形成全国城乡遍布戏台、民众生活无日不看戏的局面。人们一年之中的主要文化生活,从祭祀敬神、年节庆贺、红白喜事一直到日常交往和娱乐,都与戏曲结下不解之缘。在当今社会文化多元的大背景下,以京剧为代表的传统文化显得更加重要。
梅兰芳在京剧舞台五十年的演出生涯中,每时每刻都想把每一出戏,不管是继承先人留下来的,或者是自己改革创新和新编的各种类型题材的戏,进行整理提升。他把他演出的京剧,看成是“中国文化”,看成是中国传统文化永恒的经典。我今天的提案是对我父亲的一种继承而已。
对青年演员尤其是挑梁的角儿和专业的编导,要补上“中华传统美德与时代精神”的哲学课,应该承认我们以前这方面的基础学习是很不够的,它们是传播中国传统文化价值的重要载体。这是关于传统文化的基本训练,必不可少。我父亲曾一再提到弘扬真善美,一提到真善美,我就联想到《三字经》里的“人之初,性本善;性相近,习相远”。向善总是好的,人心中有善,便是一种美的气质,给人以亲近、舒适之感。
以前我们老梅剧团和我父亲搭档一辈子的小生名家姜妙香先生,号称“姜圣人”,可称守规矩的全才和模范,所以他台上演得好,台下人缘好,一个剧团,努力工作的人多了,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。演出认真了,到位了,观众会认可的。这些道德规范转化为道德实践,成为人们自觉的行为准则。我们的编、演、导、舞美、音响、化妆都要从每个人的身边事、眼前事、平凡事做起,所谓“勿以善小而不为,勿以恶小而为之”。本子好了,戏经得起看了,就会直接影响到票房的,我坚信这一点。
当前,年轻人不是不喜欢戏曲,而是因为剧目太少。没有新的剧目,现在很多观众别说上剧场,连戏曲频道也基本不看了,总是那几出,能不烦么?
现在的院团,不管是国有的或民营的,都要有一批观众爱看、能接受的剧目,或者是某一位演员确实是下过功夫的剧目,甚至某一片段、某一身段,都要系统整理,进行程序管理。例如我父亲一百年前根据名著《红楼梦》编演了三出剧目,这在当时北方是第一次出现红楼戏,给京剧舞台又增添了异彩。他创作表演的三出“红楼戏”,包括《黛玉葬花》《千金一笑》(又名《晴雯撕扇》)《俊袭人》,这些剧目由于年代久远,有的戏已经息影舞台,但是它们的艺术魅力和历史价值,很值得研究。30年前我们曾经组织挖掘整理,请徐元珊先生指导、张晓晨老师剧本整理、吴迎先生提供唱腔资料,事后上海京剧院夏慧华又做了音带出售,元珊先生把我父亲的“扑萤舞”给找回来了,李玉芙和徐佩玲演出后,大家都认为比70年前梅兰芳原有的本子人物更细腻了,唱腔完全是老梅派,可以接受,添了一两件新行头,几乎没有花什么钱。这样的做法,是可以举一反三的,具有可操作性。
所以我提议,我父亲一百年前创作表演的三出“红楼戏”,可以由中国戏曲学院领头,联合国家京剧院、北京京剧院进行有序改革,并作出传授、教学样本,梅门弟子也该责无旁贷。
上世纪初,梅兰芳受到五四运动变革思潮和中国共产党成立等时代的影响,他说:“1913年我从上海回来以后,就有了一点新的理解,觉得我们唱的老戏,都是取材于古代的史实。虽然有些戏的内容是有教育意义的,观众看了,也能多少起一点作用。可是,如果直接采取现代的时事,编成新剧,看的人岂不更觉亲切有味?收获或许比老戏更大。”1914年7月,梅兰芳首次尝试编演时装现代新戏《孽海波澜》,在北京地区产生很大影响。继《孽海波澜》以后,他又陆续编演了《宦海潮》《一缕麻》《邓霞姑》等时装现代新戏,积极寻找贴切的新手段来适应新时代的要求。这和当前社会的改革、开放、发展一样是一种社会的进步。梅兰芳为编演时装现代新戏坚持了大约七年之久后,痛感表现现代生活与使用京剧艺术手段无法很好结合,便放弃了这个路子,这是历史的事实。今天社会制度不同了,京剧作为国粹,国家要去扶持的。我相信梅兰芳的遗憾,相关主管部门会有办法弥补的,而且已经在慢慢的实践。
所以我的提案的内容是:关于表现现代生活与京剧艺术手段,也就是唱、念、做、打的程式,如何创造?如何现代化又姓京?如何很好结合是个大课题,可能成形也要有一定的时间和过程,因为“现代”二字是“动态”的。京剧和中国戏曲的发展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。新的艺术形式和传媒手段的出现对人们的生活习惯、艺术欣赏习惯,产生了很大影响,为京剧乃至整个戏曲演出,以及戏曲文化的发展提出了许多新的课题。
当年我父亲那四出现代戏的内容都是击中时弊的,而现今仅手段、方法和当年不一样而已,像吸毒败家、贪污腐败都是不良的品行,老百姓深恶痛绝。根据今天的社会不良现象,建议中国戏曲学院梅兰芳艺术研究中心应该组织博士生、硕士生,创作出作品呈现于舞台,让观众看过之后能净化心灵,从而达到“治病救人”的效果。
京剧是中国传统文化价值的重要载体。它善恶分明、惩恶扬善、褒忠贬奸,传达民众的理想和愿望,所体现的爱国情怀、优秀品格、善良人性、传统美德,是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财富。